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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的覆辙，如同他当年在经历童年的悲剧后将情感隐藏所致使的心痛缺失一般。时间在不停地推人向前，也在不停地引人后退。二十年里他试图让自己潜心学术，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忙碌之中，就好像自己生活成了一个单纯为着自己心中的福祉而牺牲掉一切的圣人。

有关他的报道越来越多，单纯的学术崇拜也让他的魅力随着时间的沉淀而越发闪烁起来。他有时会看着天边的落日，惊觉时间过得如此快，不经意间一切早已变成过往的黄粱一梦。有时又会盯着书本上定格的字符，腹诽时间过得如此之慢，时时刻刻有命名为思念的蠕虫往他的心中钻取。

[ 在那个显得有些普通的午后，我看着许久之前我与你的合照，时间经过太久，照片早已发黄。我唯恐哪天你的脸庞都会被这片棕黄覆盖，到那时你我之间再无铭记。白发让我思考良久，一旦我们两个都离开于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人能够想起我们的故事。]

在这片静默的时光中，他并非出于逃避而在她的人生中失踪，恋语市他一直都回去，她的消息他也一直在打听。

她也不再年轻，生活还算平静。他想起与她的几次单方面相见，他就像是飘荡在她身边的透明人一般，纵使单方面地将心靠近，却唯恐自己的出现击打到了她的平淡，因而选择藏在那个阴鸷的角落，慢慢枯萎，枯萎到最后，凝结成一片黑白色的雪花。

第一次，她精神奕奕地在家庭聚餐中跳起年轻时与他一同跃动过的舞蹈，那时她还稚嫩，总是在转圈时踩到他的皮鞋。而她如今早已长大，对于任何熟稔的环境都游刃有余，他恰巧与她出现在同一家餐厅，最终在她的丈夫拥住她时黯然转身。

第二次，她独自凭栏看书，他凑巧从她的家门口路过，远远撇着她一眼，前方是盛开的玫瑰花田，一片馥郁且浓烈的腐烂香气，他像是回到初见时那般沉迷于她恬静的容颜，岁月把她磨得更为沉静，却把那些调皮的烟火气息全部消磨。

他看得入了迷——然后彼此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他转身藏进了附近的树丛。

他想，也许她是快乐的，她的快乐是他永远无法供给，她并不一定需要他的参与，因为他也无法笃定，当他们再次见面的瞬间，她是否还能对他保持过往的心动与执念。

他也许是真的伤害到了她。

可是他别无选择。

[ 我想留下点什么，这一生漫长寒冷，有时飘忽得没有边际。唯一的温暖也能被所谓的造化所掠夺，我想，也许你对我而言是永恒的。所以，在那个显得有些普通的午后，我终于一笔一笔，用自己的念想，和回忆中你真切的模样，试图雕刻出一个永恒的你来。 ]

他想起二十三岁的她，出现在楼梯一隅，跃动着的，小鹿般恐惧又水灵的眼神。

他想起二十五岁的她，坚定地从背后拥抱住他，无所谓是光明亦或是黑暗，与他度过漫漫的黑暗长夜。

他想，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也许——

他应该问她，“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